尋夢園

黑金政治在台灣氾濫，已是路人皆知的常識，最近由於吳敦義指控李登輝前總統再度引起媒體討論。即使吳敦義的指控也許是對的，但是對黑金政治出現的原因則失之簡約。雖然，李登輝有不可推卸的歷史責任。

兩蔣時代基本上不存在黑金政治，這並非當時的官吏具有不受賄的特殊基因，也不是那時的資本家特別守法、沒有權力慾望。國民黨在大陸時期貪污橫行，蔣宋孔陳四大家族富可敵國、江浙財團操縱政局達到政資合一的地步，隻不過，當時的黑金勾結與今日手法不同－今日需透過選舉機制，而當時則直接多了。但是，黑金政治是大陸時期的國民黨失敗主因，在沒有退路、風雨飄搖的台灣則不能不有所收斂；另外，蔣介石放逐其他三大家族的主腦人物，驚魂未定的逃亡資本家以及脆弱的本土資本家既無力也無膽影響台灣政治。於是台灣成了政治學所謂的「波拿巴主義」體制，兩蔣時代沒有黑金政治，「是不能也，非不為也」。

但是，統治者的權力淩駕於各階級之上的波拿巴體制，在資本主義政治並不常見，資產階級總想影響政策以利追求利潤。蔣經國去世後，波拿巴體制已經不可能延續下去，多數掌權者都很難抵擋黑金政治的誘惑，這是資本主義的制度性因素，不能完全怪罪李登輝。缺乏黨政軍堅實基礎的李登輝在初上任之際拉攏資產階級，這是任何略懂統禦術的資產階級政客的必然措施。

李登輝的歷史責任，在於為了遂行台獨目標，配合美日新自由主義的主張，而從政策面將政資結合跳到極大的高度。各種有利於黑金政治的政策，諸如反對都市平均地權、反對證券交易所得稅、草率地開放金融業私有化、醫療工作商品化、財團化、公營事業私有化等等，把台灣的經濟體制急轉到極右的新自由主義體制。為了遂行這個目的，高度重視且禮遇資產階級，甚至直接參政，在此氛圍，不黑金政治可得乎？

台灣經濟到了李登輝執政時期，已經進入富裕階段。「台灣錢淹腳目」是當時的寫照，這本來是產業升級的好時機（也是必要的，因為隨著富裕化，工資必須提高）。但是，黑金政治以及追求台獨，台灣的產業升級規模有限，到了新世紀甚至停滯。今天的台灣經濟困境，其實可以避免的。可避而未避，這是李登輝最大的歷史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