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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報【特派員林琮盛北京觀察】

《Global Finance》（全球金融）雜誌上周公布今年全球央行總裁評比，台灣央行總裁彭淮南連續7年拿下A級，若加上2000年獲得的A級評比，他共拿下8A，升級為「8A總裁」，可謂「台灣之光」。

周B級評比 已難能可貴

帶著這份傲人的成績，再對比正和高通貨膨脹對抗的中國人民銀行（中國央行）行長周小川，則從去年的「C級」大幅升級至今年「B級」。

儘管周小川只拿到B級評比，但對中國而言，已屬難能可貴的成績。自2009年11月，大陸消費者物價指數（CPI）由10月的－0.5﹪，躍到0.6﹪後，就「再也回不去了」，直衝今年7月份近3年來最高點6.5﹪。

大陸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所長巴曙松則預估：「大陸CPI保持4﹪至5﹪將是常態。」

在高通膨的壓力下，幾乎缺乏獨立性的中國央行更得腹背受敵，在內部各種既得利益團體、部門的干擾下，「建議」中共高層，制定出合適的貨幣政策。內外夾擊的結構困境，絕非「8A」的彭淮南能夠想像。

1970年代後期，西方經濟學界就已針對中央銀行獨立性與通貨膨脹進行研究。研究發現，央行獨立性較高國家，其通膨水平要比央行直接受政府控制的國家低一些，至此形成「中央銀行越獨立，治理通膨越有效」的共識。

這項論點正可解釋過去20多年來，中國物價呈現「放亂收死」的「體制性因素」。《中國人民銀行法》規定，中國人民銀行為部級單位，隸屬於國務院。這彷彿是彭淮南必須聽命於行政院院長吳敦義，幾無超然的獨立性可言。

國務院老大說了算

這種體制的局限性，導致中國央行在制定貨幣政策時，只有一般貨幣政策事項的「決定權」。至於貨幣供應量、利率、匯率等重大貨幣政策事項只有「執行權」，最終決策權仍由國務院老大說了算。

今年4月，《華爾街日報》發表的「中國貨幣政策誰說了算？」一文曾直指：「制定關鍵的貨幣政策決定時，周小川的權力是有限的。」

因為中國的利率或銀行存款準備率必須由國務院常務會議批准。國務院常務會議由10人組成，以總理溫家寶領軍。更加基本的貨幣問題和匯率政策，則由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決定。但周小川既不是國務院常務會議成員，更不是政治局常委。對此，他所能做的努力就只是：「遊說」。

彭一言一行 馬難置喙

反觀台灣央行，舉凡利率或匯率波動，彭淮南的一言一行，常有「一字千金」的市場震撼力，連總統馬英九都難以置喙。

除了周小川的權力不如「彭神」彭淮南外，中國內部各方利益的「攪局」和強大的本位主義，也常造成貨幣政策無法適時反應現況。

在制定利率決策時，中國央行常會和地方政府（需要低成本信貸，刺激地方經濟），及中央權力最大的經濟部門「國家發改委」發生爭執；此外，央行的匯率政策也常遭到商務部的反對。商務部希望，透過低估人民幣匯率，讓出口商在對外貿易中占有優勢。

這種各部門利益相互扯後腿的情況，導致大陸總理溫家寶常被迫延遲決策，直到各部委意見統一。但也因此，政策的最適執行時間早已流逝。

中共高層更擔心成長

中國央行的意見有時也無人理會，如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後，央行曾告誡高層，大規模的刺激計畫必將產生龐大不良貸款、激化通膨。但在2010年中期前，中共高層更擔心「成長」，而非「通膨」的問題，讓央行的苦口婆心，被置若罔聞。

當刺激政策如吸鴉片般，越吸越「high」時，如今又逼得中共高層得回過頭來，急忙處理令百姓抓狂的通膨，和各地方政府急速膨脹的債務。結果，穩定物價成為天方夜譚。

德意志銀行大中華區首席經濟學家馬駿也在《財經》雜誌撰文贊同「央行的不獨立性加劇通膨」的論點。他指稱，受限大陸央行的不獨立性，提供貨幣擴張的得利者（地方政府、國企、地產商、股民、金融機構、貪官等），介入和鼓勵「寬鬆貨幣政策」持續執行的空間。

中國央行的不獨立性所衍生的種種困境，中共官方也了然於胸。早在2007年下半年，國務院就傳出「基於中國通膨預期增強及防範經濟運行風險，減少相關部門對政策執行干擾，政府高層已指示將中國人民銀行獨立性提上議事日程」的消息。

但從這近年通膨狀況的「結果論」來看，這項議事日程似乎被束之高閣。

至於這種體制瓶頸對國際經濟又有何影響？由於貨幣發行權（包括製造通貨膨脹）宛如央行利用創造虛擬信用，掠取國民財富（鑄幣稅）的合法化。

當人民幣走向國際化已成趨勢，中國央行又缺乏獨立性，在貨幣政策（利率、匯率）深受內部利益集團的「不透明干涉」下，未來人民幣成為國際貨幣後，內部體制的問題將可能衍生「負外部性」。

最終，國際化後人民幣的不確定性，恐怕會比擁有獨立性格的美國聯準會其發行的美元更令國際市場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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